人对着官兵唯唯诺诺,但是在余三娘母女面前,却自以为自己是不可违逆的天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被从前可以随意欺辱的人忤逆,对于他而言,就如同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扇巴掌一般难堪,厚厚的脸皮火辣辣的疼。
矮胖男人嘴里不停地咒骂着,许多下流恶心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来,仿佛恨不得把前的余三娘撕碎片。
余三娘捂着阿宝儿的耳朵,身躯气得颤抖,咬死了牙关。
江采霜看见此人就呕,命令道:“把他押走!往后再敢骚扰余三娘母女俩,便直接大刑伺候。”
“是!”
官兵没给那男人继续骂人的机会,直接上去他双押在身后,疼得他满头大汗,张口喊叫。
趁此时,虎子不知从哪撕下一片碎布,塞进他嘴里。
总算安静下来。
留几个人押着那人回县衙,江采霜带着剩下的人,送余三娘母女俩回家。
余三娘护着阿宝儿,走向掉在地上的荷叶包。
荷叶包着的饭菜都洒在地上,和泥土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,早已不能吃了。
她不死心地扒拉了两下,见拨不出干净的饭菜,才满怀可惜地放弃。
回到余家,余三娘打水洗了把脸,给阿宝儿擦了擦脸上的灰。
她挽起袖子,刚从酒楼忙碌完,又要在家里忙碌,在老人床前照顾,还要在灶台水井边转悠,像是永远停不下来似的。
“你先别做饭了,刚才让人去街上买吃食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江采霜说道。
余三娘既感激,又不敢收受她的好意,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“你能帮们提供线索,这些都是你应得的,不必推拒。阿宝儿方才受了惊吓,该吃点肉食补补身。”
等虎子买来大包包的吃的,余三娘喂完阿宝儿,盛出饭菜端到余及面前,还要去床前喂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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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大家子,从到老,都得她照顾。
江采霜等人默默看着她劳碌,这样忙得脚不沾地的一天,是余三娘再普通不过的一日,是村里大分女人的写照。
哄睡了阿宝儿,余三娘坐在门槛上,“贵人,您还有什么问的,尽管问吧。”
今夜月色还算明亮,夜风和缓,寂静的村落中,偶尔传来几声狗吠。
“下午要抢走阿宝儿那个人,是阿宝儿的爹?”江采霜率先问道。
余三娘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你们已经分了?”
“他早就把休了。头几年嫁到他们李家,勤勤恳恳侍奉公婆,操持一大家子,自认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。可是婆子娘脾气不好,时常撺掇李秀打,说是媳妇儿越打越听话。李秀是个耳根子软的,久而久之就养了习惯,在外面丢了面子打,赌钱赌输了打。”
“这些本来都忍着,直到后来有了阿宝儿,公婆见阿宝儿是个女娃,便一直同说养她不值当,长大了是别家的人,让早早把她卖了,还能给家里多添点吃的。自是不愿意,那是从身上掉下来的肉,他们不疼,心里疼。”
“有一回下地干活,回到家一看,阿宝儿不见了,当时心里咯噔一下。婆子娘还嘻嘻地跟说,明天给几个铜板,去集市上割一斤肉吃。一把挥她的,哭着喊着找了阿宝儿一夜,最后在别家庄子把阿宝儿接回来了。那天走了一夜,草鞋走烂了,脚底都磨得净是血泡。”
余三娘对于当年这件事,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。
那被人从身上生生割下一块肉的感受,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。
“从那日起,不管去哪儿,都带着阿宝儿。下地干活,拿个筐把阿宝儿装进去,背在身上。”
“地里大太阳烈,晒得人掉皮,就把阿宝儿放在阴凉的树下。后来阿宝儿长大一点,怕她乱跑走丢,就能……拿个绳子把她拴在树下,让她自己在那薅草,玩泥。”说到这里,余三娘哽了喉咙。
那是她的亲孩儿,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,她哪里舍得把孩子像狗似的绑在树下。
把阿宝儿放在家里,她不能放心。带在身边,因为忙于农活,没办法妥善照顾。
在心里头,余三娘总觉得亏欠阿宝儿,甚至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把她照顾好,所以阿宝儿才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明醒。
“那李秀就是个没良心的,在家的时候,不给阿宝儿饭吃,让们娘俩喝面汤,着法把阿宝儿送走。有天他喝醉了酒,又来打骂,他说要是不把阿宝儿卖了,就把休了,婆子娘在旁边帮腔,最后李秀一狠心,真请来长辈给写了休书,就回了娘家。”
江采霜沉吟片刻,问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