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珩放下试卷,拿着手机向教室外跑,他跑上四楼楼顶,打开免提,给方识攸听藏南高原的风声。北京地铁、藏南高原,两种风声在手机听筒中穿行交汇。片刻后,许南珩将手机贴回耳朵,说:“我也想你了方大夫。”
时间走得很快,七月末尾许南珩结束了这次支教,当地师生和家长们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县城,他坐火车到贡嘎。他在贡嘎县停留一夜,第二天傍晚飞回北京。
这一晚许南珩睡得很踏实,第二天醒得很早。这天方识攸有三台手术,三台都是心脏搭桥。许南珩说不用他接,来不及就甭来了,反正都回北京了。
飞机起飞后他最后检查一下微信,方识攸没有回音,大概手术还没结束。值机的时候无聊翻着朋友圈,阿延他们的三脚架连着相机在悬崖被风刮了下去,粉身碎骨,许南珩忍住了自己的手指头没有点赞。
还刷到了周洋的朋友圈,周洋发了条他们咖啡厅的招聘广告,招一个有相关工作经验的咖啡师。
曲珍留言说:我我我,我会做咖啡,我有经验!
周洋回复她:不要博士。
许南珩笑了半天,然后截图发给方识攸,附一句话:在北京摇了几个月咖啡,真给她专业对口了。
方识攸
的头像换掉了,已经不是可可西里的藏羚羊,是阿延帮他们拍的那张合照里,他截取了远方朦胧的南迦巴瓦峰。
七月末的贡嘎机场十分热闹,暑假哪里都是旅游的人。等待的时间里没有他预想的焦虑情绪,他坐在休息厅的沙发里,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眉心,再戴回去。
今天穿一件亚麻棉的浅青色短袖T恤,水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。岁月在许老师身上只带来成熟男性的人格魅力,他比年轻时更多的是从容和岿然。他收起手机,听着机场广播起身,背上包走向登机口。
他手指指腹摩挲了两下无名指的戒指,穿过廊桥后,舒了一口气,要回家了。
西藏的航班让人感觉机翼几乎就贴着这些山顶在飞行。山谷河流,农田草场一览无遗,许南珩知道,这片土地在未来很久很久都会是他见过最美的。
经停一站,再次起飞,即将降临时漫天星辰。飞机着陆在大兴机场,暑假里北京机场的航班数量多得可怕,吞吐量惊人,从早到晚几乎都是高峰。
今夜,三千九百公里的国道109依然静静地伏在银河下,这条路上有无数人相遇错过。
西藏永远澄净的天空有漂亮的鹰隼飞过,那些经幡鼓动着拥抱苍穹。藏南高原的风一去万里,藏南高原的晚星亘古不移。
今夜祥和安宁,飞机落地,乘客们解开安全带去拿行李。许南珩打开手机,背上包,跟随着人群走下飞机。他微信上收到了方识攸的消息,对方说已经在等你了。
晚上到达北京的航班几乎都是满载客,拿到行李后大家向外走。人潮拥挤,他很快就发现了方识攸——这人站在人群里太显眼了,白衬衫西装裤,戴着那条当年自己做西装时候边角料做的领带,以及他抱着一大捧玫瑰。
许南珩笑起来,接着方识攸逆着人流走向他。
今夜,南迦巴瓦望着月亮,恋人拥吻在大兴机场。
(全文完结)!
阿延还怔愣着,有点迷茫。他男朋友倒是立刻懂了,说:“这点你们放心,没有当事人同意,照片的一个角儿我们都不会发出去,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。”
许南珩笑了下,由于风大,需要很大声地说话:“好,那我想……亲密一点。”
“完全可以!”阿延笑道。
于是取景框里,两个人面对彼此。他们在雪山前亲吻,嘴唇挨着嘴唇,在被风吹得凌乱的刘海发丝之中,双眼微睁着看着对方。这样近的距离,眼睛只能看到眼睛
。他们平淡地相爱着,但也不平淡地生活着。
四个人互相加了微信好友,说之后导出照片在微信上发给他们。
直到回去了村子,许南珩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。今天睡在帐篷里,村子搬迁到这里之后的每天晚上都有人守夜,藏獒们被拴在主人身边,村民们说到晚上会有狼群过来。
一簇簇强力手电的灯向上打,村民中的成年男子们轮流值夜。今天晚上阿延他们俩要在山顶拍星轨,许南珩想出去帐篷外面看星星。但两人出来枯坐了好一会儿,夜空都是阴的,没看见星星。
成年藏獒的叫声像打雷,远方有狼群此起彼伏的嗥叫,一听见狼叫,藏獒就开始叫。这夜许南珩没怎么睡好。
第三天另外一个村庄的车过来了,接满满一车的学生和老师开去他们村,那里有修葺好的教学楼和宿舍。方识攸开着从机场租的越野跟在他们后面。
村庄学校的规模和从前索朗措姆一手操办的学校差不多,这次的学生们是高二升高三,学生不多,只有五十多个人。高二的孩子们已经知道高考两个字有多重,整顿好之后就开始上课。
许南珩上课的时候方识攸就在附近逛一逛,在学校厨房里帮老师们搭手干点活。当地老师们很意外一个北京来的医生会这么熟练,方识攸解释了一下说之前在山南下边的县城援藏过。
方识攸甚至还会打酥油,酥油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