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才在街上沈嫣看到他时分明也很惊讶。
他很快便意识到沈嫣兴许跟他一样,也是重活了一世。
虽然他不怕被齐景轩的人带走,大不了受顿刑,查清身份之后也就能将他放了,最差的结局也不过一死。
但既然能不死,那自然是不死的好。
他比划的动作实在太多,虽然已经尽量用简单的方式去表达,但沈嫣还是看不懂,只能问道:“你会写字吗?”
哑巴摇了摇头,表示不会。
沈嫣轻叹一声,一时也不知怎么继续跟他沟通,只能先去安抚齐景轩,像他刚才安抚她那般轻拍着他的背道:“没事了,没事了,都过去了。这次一切都不同了,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。”
齐景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,蹭的她裙摆上到处都是,哽咽着抬头:“真的吗?我真的不必再死一次了?”
“应该……应该不会了吧?”
沈嫣道。
齐景轩见她说的这么不确定,张嘴便又要嚎。
沈嫣忙道:“不会的,肯定不会的。咱们都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,若是如此还中了别人的圈套,岂不太蠢?”
齐景轩吸了吸鼻涕,点了点头,觉得她说的对,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,还觉得自己被骂了。
他就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,每次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但每次都没能成功避免,最后还是死了。
齐景轩想想又忍不住想哭,眼见要嚎出声时又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。
沈嫣和这哑巴对他经历的那几世显然没什么印象,而他对他们两人所说的那一世也没有印象。
那……在他们所经历的那一世中他是什么结局?活下来了吗?
他不由问出了口,沈嫣闻言却是怔了怔,欲言又止。
齐景轩一见她这神情就知道定然是没什么好结局,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那哑巴,又看向沈嫣。
“不会吧?难道那一世我也被他给杀了?那……他杀了我九次?”
沈嫣赶忙摇头:“不是,他那时应该未曾离开过营州,杀不了你。”
“那……那我到底如何了?”
沈嫣抿了抿唇,见他坚持要问,这才道:“我回乡三个月后,曾听爹娘提起,说你被贬出京城,在去往封地的途中遇刺身亡了。”
“但营州与京城千里之遥,传过去的也只是只言片语,并没有什么太详细的消息。”
事实上她爹娘还是背着她悄悄说的,根本没在她面前提,待她一进屋,他们便停止了这个话题。
于那时的他们而言,只想远离那些是是非非。齐景轩好与不好,于他们都无关紧要。
齐景轩听了这话,愣怔半晌,喃喃道:“也就是说……我还是死了?”
即便这个哑巴弓箭手没有出现,他也还是死了,死在了那群真正的刺客手里?
为什么?为什么?他难道就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吗?他就非死不可吗?
沈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,只能道:“这不是又重来了一次吗?而且这次很多事都跟以前不一样了,咱们……咱们还是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。”
过去虽然痛苦,但好歹已经过去了。
如果不想重蹈覆辙,那他们就不能一直陷于那些苦痛中,而是要努力前行。
“接下来?”
齐景轩喃喃重复,旋即回神,抬手一指那哑巴。
“对,对,让他走,把他赶出京城,让他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!我一看见他我就……”
就浑身疼,这也疼那也疼。
虽然觉得这人应该不会再对他下毒手了,但事无绝对,万一呢?
哑巴翻了个白眼,压根懒得理他。
他是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来的,跟这位平郡王有什么关系?他说让他走他就走?那多没面子!
这两人分明有一个是哑巴,却一副随时都能吵起来的样子。
沈嫣很是无语,只能劝道:“王爷,你还是先仔细说说你记忆中那几世都发生过什么吧?”
“虽然最终都是……”
她说到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哑巴的名字,便问道:“你叫什么?”
因为哑巴额头上有块胎记的缘故,甘宁城的人都唤他阿丑,但沈
嫣觉得这名字未免不礼貌,一直未能叫出口。
哑巴见他没像旁人那般唤自己阿丑,而是问他名讳,很是高兴,戴着镣铐的手指了指自己额头那胎记。
沈嫣看了一眼,猜测道:“墨?”
哑巴摇头。
沈嫣又道:“黑?”
哑巴还是摇头。
“……青?”
沈嫣只能又试着问道。
哑巴用力点头,表示说对了。
沈嫣颔首,又问:“姓氏呢?”
哑巴却又摇头,表示没有。
“只单名一个青吗?阿青?”
哑巴开心地笑了笑,显然是她叫对了。
他是师父收养的孤儿,无父无母,也无姓,因为头上有块青黑胎记,师父便给他起名为“青”。
只是他自幼在军中长大,鲜少回甘宁城,直至师父过世,军中又不肯留他,他这才搬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