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辄看着这孩子,身上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野气,尤其是那一对眼睛,满是无畏自由。
好巧不巧,两双眼还对上了。李辄看着,不自觉就扯出一个笑来。
婉修媛拉住孩子,问:“你娘亲是谁啊?”
“我娘亲就是我娘亲啊。”
李辄听了不禁轻笑出声,对“小英雄”更来了兴致,道:
“娘娘的意思,旁人叫你娘亲什么呢?”
旁人叫什么,小丫头一脸的愁容,什么都有,但主要是……
“姐姐!”
婉修媛有些恼了。
李辄恰时伸手向婉修媛,“好了,小孩子不懂这些,放她去找她娘亲吧。”
婉修媛无奈笑笑,只好放开“小英雄”,对其余孩子奶娘说,“你们也都自去顽吧。”
“小英雄”一溜烟人就没了影。
见婉修媛有些不开心,李辄安慰道:“她一个小孩子,你恼些……”
话未完,一声长长黏黏的“娘亲”甜甜的响起,接着熟悉的声音像针一样刺进他的大脑里。
他的心,像被人紧紧抓在手里,疼痛让它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。
那人说,“跑那么远,让娘亲好找!”
“娘亲,是我追着一只蝴蝶,一下就跑远了!”
“好好好,你有理……”话未完,女人一抬头,看到了帝王。
婉修媛也几乎在瞬间,感受到帝王的僵硬,她困惑地看向面前的女人。
她是谁?
女人在看到他们的瞬间,也微微发愣了。
可接着,女人莞尔一笑,乖觉行礼道:“十六见过皇兄,见过娘娘。”
李辄觉得周遭一切的光都落在她身上,话在肠中纠结轮转几回,出口最后,只是一句简单的:“你回来了……”
不是疑问句,没有惊讶,也没有怨怪。仿佛李盏瑶几年的逃离,是二人心照不宣达成的共识。
你回来了,终于回来了……
是劫后余生的庆幸,是一声长长的喟叹。
李盏瑶笑着点点头,“格非到念书的年纪了,思来想去,内书堂有最好的先生,便回来了。本是想格非签完入学流程,就去看望皇兄的,倒是巧遇上了。”
“你的女儿该六岁了?”
李盏瑶点了一下格非的小脑袋,笑道:“六岁半,字却没识几个呢。每次教她识字,就给我使十八般功夫。只得交给旁人教了。”
她在笑,眉眼,唇角都溢着流光。
呼吸,声音,每个动作都是真的……
他看着她,脑内叫嚣着,抓住她,抓住她!
她回来,心甘情愿的回来,你还要放过她吗!
一年一年,守着假的有什么用!
望梅止渴,自欺欺人!
要她!不管什么方式,留下她!
不!不!不!
不要吓跑她!
让她留下来,留下来,一切才有希望!
他已经是帝王了,什么得不到,什么做不到呢?
他压着心内的波澜惊涛,说话出的,是极淡然的。
他问:“内书堂找了谁当主先生?”
十六回道:“卢行止。是皇兄把他从地方调上来的吗?”
李辄点点头,语气寻常得只如寻常君臣:
“他在地方当得很好,有大才,所以升迁到都城来。当个先生,确实绰绰有余。”
婉修媛听着他们一问一答,明明看上去处处规矩,可她就是觉得,他们间气场诡异暧昧,自己一句话也插不进去。
婉修媛随即说:“皇上,那臣妾先行告退了。”
出乎婉修媛意料的事,帝王那松开的手,又牵上她。
“不用,朕说要去看你新作的《夏荷图》。朕只是与妹妹说了几句话就待不及了?”
婉修媛脸颊绯红,点点头,“皇上莫要取笑臣妾了。”
李盏瑶随即恭谨道:“皇妹改日再带格非一起,进宫拜见皇兄。”
李辄点点头,伸手抚了抚格非的小脑袋,“好。”
接着,便牵着婉修媛离开。
婉修媛心下荡漾着,暗责自己,刚才何故使小性子,公主而已,皇上还是原来的皇上。
可行到一半,那握着自己的手,松开了。
“朕想起来,还有些政务未处理。先回养心殿了。”
婉修媛尚未反应过来,帝王的身影就离了数丈。
宫街上,一大一小两个人牵着手走着。
格非忽而问:“娘亲,刚才那个人就是大沥最尊贵的人吗?”
“是啊。”
“我还以为,他会是个好凶好严肃的老爷爷,嗯……就像我们在大全岭遇到过的大黑熊一样凶呢。”
“哦?你觉得他不凶?不严肃?”
“一定都不凶,而且很好看呢。他的眼睛就像……就像星星。”
李盏瑶取笑道:“小丫头,你看谁的眼睛不说像星星?”
“不一样,不一样嘛……”小格非害羞地辩解着。
二人完全不像母女,倒像是姊妹,嬉笑说着话。
这这时,突有人从背后叫道:“和菁公主!”
李盏瑶有些诧异,循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