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我拐弯抹角地搬出谢乾灵:“我自知死罪在身,本不敢劳烦禁爷什么。只是如今圣上不予赐死,我唯恐另有安排,未敢轻易了此残生。饿死事小,不遵圣意事大。恳请禁爷见赐衣食,留我一条性命。” 狱卒冷哼一声,话音里带着尖酸:“姑娘还以为圣上会有多念着你?南巡不会为你而停,圣驾这会儿早就启程,往更西边去了。” 我微微一怔。 随后试探性地问:“今日这么晚了,也要启程赶路么。” “晌午便走了。” 论贤台上的宴集只进行了一个早晨,晌午就走也是有可能的。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匆忙。 南巡预计要长达半年之久,并不急于一日两日,他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么?羁押候审可以羁押在很多地方,专门把我留在襄州,又是何用意? “多谢禁爷告知。” - 监牢里狱卒对囚犯的凌虐是层出不穷的,甚至还有口头流传的名目。几天的亲身经历后,我已经对它们刻骨铭心—— 不给饭吃,或者唆使囚犯抢夺饭菜,叫作“请上路”;晚上朝地面泼水,迫使囚犯躺在水塘里,叫作“湿布衫”;向典狱官诬报囚犯难以控制,逾制给他上匣床——一种躺上去后把手脚全部死死钳制的戒具,叫作“雪上加霜”。 还有一些我没体验,却也有对面囚室的妇女们向我介绍:囚犯刚刚入狱,被狱卒群起围殴,叫作“打攒盘”;把囚犯的两只脚吊起来,头朝下躺在地上,叫作“上高楼”…… 对面囚室的妇女们问我:“姑娘,你怎么不求饶呢?” “怕是不管用。” “管用,可管用了。”有人道,“姑娘你以前是哪家贵人吧,我瞧着你气度不凡,被人欺负到头上也能不动一下眉毛。” “为何这么问。” “要明白,你越是心高气傲,禁爷就越憋闷;你越是低三下四,他们就越过瘾,就越有可能大发善心放过你。” 讲理是改不掉有些人本性的幼稚的。我终于意识到,自己来到了一个不讲理的地方。 于是,按照妇女们教我的那样,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,一个接一个地磕头,嘴上说着求饶的话。卖惨并不难,更何况我手上的冻疮是真的,腿上的淤青是真的,皮肤的干裂是真的,手腕的血迹是真的。 这个办法有用,但不多。 “郡主殿下不服么?还想把圣上搬出来?知道襄州是谁的地盘么?现在圣上也不顶用了,你得罪的人,在我们这儿说话可比圣上还管用。”狱卒这样冲我说。 襄州是谁的地盘我当然知道。 齐冕,襄阳府大都督,总领荆襄兵马,兼任襄州刺史。 我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再求饶了。对别人,狱卒也许只是满足自己凌弱的私心。但是对我,可谓“奉命”施虐。从三年前翻供开始,我早已是齐冕的眼中钉肉中刺。如今我身陷襄州大牢,他一定会出现的。 他终于要出现了。 - 次日,果不其然,我被“提审”了。 狱卒带着我沿台阶往下走,走入地下的暗狱。一间与外界隔绝的囚室里,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,正中央是绳索缠绕的十字木架,满墙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,在幽暗的灯火下反射寒光。 齐冕着一身缺胯袍坐在案前,昂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,朝我挑衅地一笑,“郡主别来无恙。” 他身后身侧站了几个士人打扮的男子,圆领袍衫,软脚幞头,对我都是满脸的敌意。我猜是幕僚。 “见了侯爷,为何不跪。”其中一人厉声道。 要跪就跪。我膝头触地,埋头躬身。枷杻在身,头碰不到地面,手也无法交叠触额,除此之外的礼数都还算周全。 齐冕冷哼一声,“还以为有几分傲气,原来和那些死狗奴一个样,在本侯的地盘上还不是该跪就跪。” “是。”我十分敷衍地应承。 我的自尊并非建立在齐冕的尊重之上。 可是齐冕的颜面,好像面建立在我被迫而为的示弱之上。 下一瞬,齐冕猛然拍案,浓黑的眉毛两梢上挑,喝道:“上刑。” “侯爷莫要动怒。”一位幕僚出言劝阻,“郡主身子弱,不能真死了。” “先来十杖,叫郡主见识一下什么叫鬼门关。” “侯爷,可不能把男人的刑罚套在弱女子身上。” 齐冕咬牙切齿,“那你说几杖?” 那幕僚把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,漫不经心道:“女子嘛,不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