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“嗯!”黎轩君点头道,“他知道咱们家出事后,就秘密吩咐手下定了棺椁。” “这么大量的,不会引人注意吗?” “田老板私下是做殡葬生意的,他暗地当收了订单给底下的人吩咐,不会引人注意的。” 徐静念悄声叹息,这年头离世的人数不胜数,二十一口棺椁,根本不足为奇。 她问:“他知道那些人为何来黎府吗?” 黎轩君声音低沉,隐隐地带着颤音:“今天一大早,河边正三就聚集了北平其他商行的老板。他说……他发现父亲是‘晟泰赌庄’的大老板,用赚来的钱与他们作对。” 徐静念不太相信黎清瑜如此缜密的人,居然会出现纰漏。 她问:“他有切实的证据吗?” “不知道。” 徐静念听到黎轩君的回答,整个人都无力地闭上了双眼。 耳边传来黎轩君的声音:“河边正三那么笃定,除非有牢不可破的证据。但父亲不是一个粗心大意会留下把柄的人,况且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承认的。” 徐静念接道:“而且……他们居然当场就……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 黎轩君轻轻叹了口气,说:“也许……我们永远都无法得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 “那……黎府的商行呢?商行怎么办?” “北平的商行已经被日本人封了。幸好父亲有先见之明,跟田老板商量好,如若他有事,我又不在,就由田老板联系黎府各地的商行,让他们进行清算,等我去收尾。” 徐静念突然记起一件事来,说:“对了,包袱。” 她起身走到厅堂放在最里边的桌子旁,上面放着熹微从黎府带出来的包袱。 她拿着包袱走到黎轩君身边,跪了下来。 她将包袱捧到黎轩君面前,说:“这是公公原本交给婆婆的,但婆婆又给了熹微。我没打开来看,你看看。” 黎轩君接过来,打开包袱,里面是一个木盒。 他打开木盒,发现里面是父亲黎清瑜的印章。 这个印章,代表了黎清瑜,也是接手黎家的象征。 黎轩君拿起那枚印章,抚摸着上面刻着自己父亲的名字。 他抬起头,望向父母亲。 火光映在脸上,点亮了他熠熠的眸子。 徐静念说:“我给父亲带了他生前用的茶壶和他喜欢的茶叶。” 黎轩君嘴角多了一点笑意,说:“其实父亲不爱喝茶。” 徐静念惊讶地看着他,只听他说:“他甚至连茶好不好都品不出来。父亲喝茶,不过是为了融入商会的圈子。时间久了,他也就习惯了。” 他说完,将目光回到手里的印章上,将它放回盒子里。 徐静念蓦然淡笑,看见他关上盒子说:“你有心了。母亲很爱那把剑,是外祖父送给她的。” 徐静念迟疑道:“我在母亲那,从没见过那把剑。” “我也很久没见过了。小的时候,还亲眼见过她舞剑。”黎轩君说时,脸上露出了比先前更深的笑意,“不过我长大后,就没见过了。我还以为……” 他说到这时,脸上的笑意消失了。 徐静念抬手轻放在他的手背上,说:“那把剑挺干净的,母亲应该平日里时时擦拭。” 黎轩君回望她,将另一只手回握她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,语气轻柔又肯定:“我离家这几个月,你辛苦了!” 徐静念在火光的照射下凝视着他,她发现黎轩君的双眼聚集了悲凉和失落,还有疲惫。 她深知一直在前线作战几个月的黎轩君比她更辛苦、更艰难、更危险。 她轻轻地说:“不辛苦。” 黎轩君挤出微笑,揉了揉她的手。 徐静念发现黎轩君谈论黎府的事情,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。 但她却不认为这是好事。 白烛快燃尽了,黎轩君起身去换上新的。 徐静念看着他点燃新的蜡烛,问道:“今天是母亲的寿辰,你给她准备礼物了吗?” 黎轩君宽阔的背影猛地一顿,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。 两只白烛聚在一起,燃起一个很高的火焰。 紧接着,他攥紧空着的那只手,将手里新的白烛拿到旁边,又松开方才攥着的手拿开几近燃尽的白烛,最后将新的放到烛台上。 黎轩君转过身的那刻,徐静念清晰地看到他双眼通红,眼眶里有泪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