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面静悄悄的。白青季有点疑惑地看着风临,目光隐有担忧。 见人不说话,风临微恼道:“子徽仪你藏什么藏,现在知道羞了?你有本事勾引人,你有本事出来啊,别藏在里面不出声,孤知道你在那!” “还不出来是吧。”风临狠狠咬牙,撸起长袖,大步踏进坪中,飞步上前竟一把从树后拽出个人来。 风临道:“出来!” 白青季目瞪口呆地望向风临。 被扯出的子徽仪莫名慌乱,抬袖遮挡自己,在拉扯间,脸使劲地转向一边,避开风临目光。 他的举动显得反常,风临微愣,此时才意识到:他在躲我? 像是要确认,风临伸出左手,单手抓着他的衣襟将人拽起,睁着黑眼问他:“你在躲孤?” 子徽仪被她的眼神骇到了,愈发慌乱,道:“殿下,您的东西我会命人拿给您,您先放我回去吧,我、我还有事……” 白青季此时扯了下那个随从,怀着满腔震撼,拉着他走远了些。 坪地上,风临抓着他问:“你为什么躲着孤?你在她面前摇着尾巴勾引,说不出地积极,见了孤却似见了瘟神一样,忙不迭地躲?” 子徽仪睁大眼睛望她,不住地摇头,踉跄间竟跌跪在地上。 风临另一只手也抓上他的衣襟,直接把跪在面前的人拖到脸前,黑眸瞪着他,嚼冰似的咬牙问:“你居然敢如此待孤?” 子徽仪脱口道:“殿下我没有……” 风临暴吼:“没有什么!你为什么躲!” 子徽仪跪在她面前,颤着伸出手,用冰凉的手指去触碰拽着衣襟的她的手,他神情艰难维持着冷静,但话音却隐隐有哽声:“不是您……不想看见我么……” “您不想见到我……所以我……我不想惹您生厌……” 他真的不想殿下更讨厌自己了。 风临没来由心一痛,松开他的衣襟,双手捧住他的脸,俯身仔仔细细地观看,半晌,她忽然说:“又是这幅做派。” “做出一副伤心样子,说着含情的话,摆布我的心,让我对你不忍。可实际呢?” 她捧着他的脸,盯看道:“你一滴泪都没有。” 子徽仪仰望着她,纷乱黑发下,风临的脸彻底浸于阴影,眼眸无半点光,黑得吓人:“若不是孤盯着,险被你骗了。” 子徽仪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,痛苦垂下眼,颤声道:“对不起……” 风临望着他,松开了手,后退一步,望了望左边,半晌,又望了望右边,目光茫然,像是不知该看什么。 可是最终,风临又望回了他。 漫天繁星下,风临颓站在那里,双手无力垂在两侧,黯黑的双眼笔直注视着他,像在描摹,又像在空望。 她说:“子徽仪,我真想杀了你。” 子徽仪胃部在这刹那剧痛,直挺的背一点点地弯了下去,两手捂着胃部,好像真给人捅杀了一刀。 “你带给孤的耻辱,孤永远无法洗净。因为那与别的不同。” “战场遇败,可以下回拿胜讨回来,谋算失利,下一次也可凭思虑反将一局,但感情……唯独爱抢夺不来,也算计不来,胜败毫无转圜。你不爱我,我就没有半点办法可使。输了就是输了。永远输了。” 子徽仪捂着胃,痛苦道:“不是这样的……殿下……不是这样……” 风临喃喃道:“又骗我。你和她们一样骗我。” 子徽仪还想说不是这样,但他说不出口,现在这样,难道不算他骗她吗? 风临抬手捂住脸,就那么站在那,站了好久。 子徽仪蜷缩着跪在她面前,满身冷汗,也跪了好久。 终于,风临厌倦了这窒息的沉默。 她放下手,重新看向子徽仪,走到他面前,蹲下身,伸出右手说:“东珠还给我。” “那是父亲给我正夫的定盟礼。你既然废了与我的婚约,没理由再占着。” “还给我。” “把父亲的东珠还给我。” 子徽仪看着她的右掌心,那道疤灼烧着他的眼。而伤痕的主人,那个她还在固执地讨要着:“还给我。还给我。” 还给我,把我的真心还给我。 把我为你付出的情意,还给我。 把我曾为你发出的欢笑,曾为你流的泪,为你日夜的思虑,有过的牵挂…… 把我倾注给你的,却无法讨回的一切,还给我。 还给我吧,求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