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来对方曾用面具大侠的身份言及早已有爱慕之人,她空洞的视线顺着那道恍若谪仙的身影看去,在看见一身龙袍加身的云祈时,泪水也在那一刻克制不住地涌出。
中天上的白玉盘冷若霜雪,边缘淡淡的月光照着层层薄云萦绕光晕,洒落在无边无际的皑皑白雪地与漫步其中的俊朗男子身上,玉洁的雪地点缀殷红的腊梅,飘零在空中的白雪好似漫天柳絮,恍如仙境。
云祈动作轻柔地替陆知杭披上大氅,幽深的凤眸在触及眼前人黯淡无光的脸色时,瞳孔有刹那的紧缩,他死死地盯着陆知杭昏昏欲睡的模样,强打着精神与自己说话,心尖仿佛被洞穿般的疼。
“雪有些大,先回殿内取取暖可好?”云祈勉强扬起笑意,艰涩道。
陆知杭听到这话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,他半垂着的眼眸环顾四周洒洒落落的霜雪,慢条斯理地云祈扫去肩头的落雪,轻声道:“难得下这般大的雪,往年可未曾与你一同淋过雪,再不试试,怕是没有下回了。”
“来年再瞧也是一样的,天下名医这么多,怎会连一个治得好你的都无?”云祈眼梢微红,低沉的声线克制着濒临崩溃的情绪。
陆知杭深深地凝望着那张向来波澜不兴的容颜此时笑得比哭还难看,半响才缓缓牵起云祈的手,在远处宫人的震惊中步履蹒跚地朝前方踱步而去,脚下的雪印深浅不一,途径无数血染般的红梅。
“鼎新船厂的那艘大船还未归,若是有幸回来了或许上边有什么能助你治理晏国的宝物,晏国近年靠着海上贸易赚取了不少的银钱,待到将来与汝国打仗时,应是无忧了。”陆知杭握着云祈的手,温和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喜悦。
“你好好休养便是,国事我自会处理的。”云祈神色微动,放慢脚步与陆知杭并肩而行。
对方告了几日的病假,都是在他的寝宫中陪着自己,昼夜的亲昵也抵不住可能分离的恐慌,如今这一刻似乎就要到了,云祈却仍是觉得恍恍惚惚,在虚幻与濒临崩溃中摇摆不定。
“以后怕是有休养不完的时间,待我死后,你若是觉得孤独了,便是娶妻生子我也不会怪你了,就是春暖花开来见我时,莫要让我知道就好。”陆知杭停在一株红梅旁,望着漫天的繁星喟然道。
云祈呆愣愣地望着陆知杭苍白死寂的面容,恐惧使得身体的力气几乎要被抽空,他与那双手十指相扣,喑哑的声音仓皇凌乱:“你为何能这般平淡的说出能让我千疮百孔的话?”
“承修……人都是要死的,只是我未曾想过那日在北陵城的一箭就是我性命的归宿,能活到此时已是侥幸。”陆知杭抚摸着那温热的脸庞,一瞬不瞬地地打量着令他眷恋不舍的人,恨不得将他刻入灵魂,生生世世都忘不掉。
“你死了,我呢?”云祈似是觉得讽刺,讽笑着扯了扯嘴角,深邃的眼眸交织着近乎绝望的痛苦,哪怕痛苦到了极致也舍不得对陆知杭嘶吼,低哑的嗓音隐含暴戾,“你记不记得,你说过要与我白头偕老,从来都是我失了约,你是气不过也要耍耍我吗?你若是还气着,就在我心口剜一刀便是,不要……不要离开我好不好?”
颤抖的声音说到最后近乎哀求,陆知杭看着那双不复往日轻蔑桀骜的眼睛,胸口的疼痛险些将他绞杀,猩甜在喉中翻涌,他深深吸了口气,无力道:“来世定不负你……可好?”
“莫要哄骗我了,我去召京中所有医者进宫,定然有人治好你的。”云祈眸中血色流转,他声嘶力竭地否定着陆知杭许下的虚无缥缈的诺言。
“一年了,若是能治又岂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。”陆知杭将人揽入怀中,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他抵着云祈的额角轻声呢喃,浑身的气似乎也在那一刻被抽干。
他累了,想歇歇,可云祈又将他从死亡的深渊死死地拽回来。
“知知……我不要来世,你为何能如此狠心的坦然赴死,你可知只要你不死,便是这皇位我也可弃之。”云祈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凉得发颤,死死地拥着怀里的人,汲取着那微弱的温度,像是垂死之人攥紧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触碰着怀中滚烫颤抖的人,陆知杭鼻尖一阵阵酸涩,他拼命地吸取着逐渐稀少的空气,却仍是无济于事,死亡的窒息感逼得他手背的青筋狰狞,心疼得几欲撕裂,一如他最后的不甘:“我不想死,不想与你分离,承修……我不想死。”
一遍遍的低吟在云祈耳边不断回荡,他听到了,他的知杭不愿赴死,可云祈救不了他,巨大的无力感袭来,他眼眶浸染了湿意,颤抖着就要将人背着去寻太医,但那手还未有动作,就惊觉怀中人的呼吸微弱得几不可察,云祈目眦欲裂。
“我太贪心了,竟想着与你长相厮守。”陆知杭昏暗模糊的视线最后引入眼帘的是漫天的皑皑白雪,红梅旁的二人堆满积雪,沉重得让他再也提不起一丝劲来,可有一句话他却无论如何也想说出来。
低垂的夜幕落下点点雪花,无情地耷拉在雪中人乌黑的青丝,那积满头的白雪远远一瞧好似白了头的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