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凝重:“阿璟,夏侯将军与沛郡郡令,还有神机营的内鬼勾结一案,背后必定还有幕后主使。” “他们欲陷害你造成护城堤岸决堤,为的就是让你遭受世人谩骂,在民间失去声望。此番恶行,恰恰是针对你的储君之位。” 萧璟眉骨一沉,认真地点了点头。 沈漪看着萧璟茫然懵懂的模样,心下一叹。让人一夜成长实属不易,前世她经历过满门抄斩之恨,才会痛定思痛浸淫史书,习得浅薄的谋略。 她只叮嘱道:“阿璟,太傅应是有教导你习资治通鉴,驭人与防人之术。” “你一切小心为上。” 萧璟眉高眼深之下,尽是黯然:“太傅并未教导我这些。” 他声音染上了一丝落寞:“若是母后还在世,母后应该会告诉我的。” 沈漪惊诧,阿璟身为储君,太傅竟然不教导储君之道? 皇宫水深,阿璟却是纯良如白纸。贺元帝因着皇后的缘故,向来宠信阿璟,长安城的簪缨贵族是知道的。 太傅对阿璟阴奉阳违一事,贺元帝是否知情? 倘若知晓,贺元帝下令阿璟前来纶城治理水患,无疑是任由明枪暗箭朝他袭去,让阿璟送死。 她心跳得厉害,不由细看着萧璟。 少年的皮相殊绝,挺鼻薄唇,风骨难笔拓,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。 前世却是落得万箭穿心,裹尸马革的凄惨下场。 沈漪心里像是被人恶狠狠掐了一把,酸涩在蔓延着。 她不忍再看,别开了视线,语气柔软:“阿璟,沈侯府藏有史书无数,皇姑祖母昭我进宫之时,我将之带到东宫与你。” “若有不懂之处,我与你细说。” 萧璟凝视地望着沈漪,他眼底携裹着名为欣喜若狂的飓风。 暗无天日的等待,在梦中也不敢奢求之愿,终是生花了。 他声音喑哑:“好。” 已是掌灯时分。 一轮幽月高挂天穹,照落在修廊上。剪剪清风吹过,枝头的梨花随之摇曳,一派好春光。 沈策提着灯笼立在窗前,神明不明地望着隔窗低声交谈的二人。 他眉心跳了跳,俊脸笼罩着一层阴霾。 太子这小子,也太会装模作样了。 …… 纶城的消息传至长安城,如巨石落湖,激起惊涛骇浪。 长安城的士族门阀瞠目结舌。 一个昔日击退敌国突厥的大将军,一个小小的沛郡郡令,一个神机营的内鬼,他们三者是如何勾结在一起,又是因何利益关系,去陷害太子,捣毁堤岸? 要知道,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。 不日前为楚王世子退婚的沈侯府嫡长女,也令他们大吃一惊。 他们不少人以为,沈小姐主动撕毁婚书,同意退婚不过是意气用事,实则这几日在黯然伤神。她有多钟情楚王世子,他们是有目共睹的。 却没想到,沈小姐早已从长安城前去形势险峻的纶城,出谋划策,助太子捉拿恶徒,成功保住了护城堤岸。 沈小姐有此决断谋略,有此容颜家世,当真是冠绝长安城的奇女子。 待太子与沈小姐归来长安城之时,他们已能想象到,那是何等盛大的光景。 这一夜,有人注定是辗转难安,恨意难平的。 是夜深,长安城的府邸灯火熄灭,一片寂静。 “主公,太子设计捉拿了我们的人,严刑逼供之下,恐怕会出卖我们,可是要派杀手将他们灭口?”黑衣男子语气沉重道。 一人背对着黑衣男子,声音雄浑:“蠢货!此时派杀手前去,正是自投罗网。” 他捋了捋发白的胡须,混浊的眼睛迸射出凌厉的杀意:“老夫万万没想到,如此周全之计,竟是毁在一个丫头片子的手里。” “沈自山教出了一个好女儿!” 夜更深了。 楚王府幽室。 萧临涉又陷入梦中,他呼吸急促,额头被冷汗打湿。 “漪娘,当年你为我挡刀,今日我自刺还你。” “求你原谅我,再回头看我一眼,好不好?” 梦中的萧临涉跪在地上,丰俊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悲恸,眼里悔意滔天。 他大手拿着匕首,朝着心口的位置用力刺去。 鲜血喷涌而出,尖锐的疼痛感泛起。 萧临涉脸色惨白,他笑得极尽悲怆。 原来漪娘为他挡刀所承受的痛楚,是如此之强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