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长觉看了看他,带着非常浅的一点笑,“燕老师有事瞒着我吗?” 燕知点头,“有。” 他把自己的酒杯也满上。 他们喝酒的地方是一家小店,人来人往的。 只是他们那个角落不起眼,牧长觉又背对着其他客人。 热闹里反倒有一种安静。 “燕老师你是不是故意输给我?”牧长觉赢第三次的时候这么问他。 “我又没有慢出。”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赖皮的,只是他赢的时候牧长觉从来不揭穿。 “那还是真心话。”牧长觉背着光,燕知有点看不清他的脸,“好。” “燕老师瞒着我的事,是好事还是坏事?” 燕知低头看酒杯,努力让头脑通过酒精出离情绪,“是不需要担心的事。” 燕知一直输。 并且在他看来牧长觉有那么多问题可以问他。 但是他偏偏问了“我是不是让你困扰了?” 燕知皱了一下眉。 但是他又觉得牧长觉这个问题问得特别理所应当。 如果他站在牧长觉的角度上分析,就会看到一个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自己。 而他不能让牧长觉知道原因。 哪怕像牧长觉那么聪明的人,也绝想不到他只是疯了。 燕知的答案是“不是。” 牧长觉轻声问他:“那你想告诉 我的是什么?为什么想玩‘真心话大冒险’?” “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燕知稍向后仰着头,泪水在他眼睛里微微地闪。 牧长觉安静地等着他说。 “我上一次走,”燕知有点后悔不该喝酒也不该哭,“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,你记得是什么吗?” “你说,‘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牧长觉’。”牧长觉轻声回答他。 当时牧长觉要去剧组了,跟燕知说今年可能不能跟他一起庆祝生日了,档期排了戏。 可是燕知把生日礼物都给他挑好了。 在那个时候的燕知看来,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,跟牧长觉争执了很久,最后问他:“如果我生病你也不回来吗?” 牧长觉比他年长比他高,不用发火就很有震慑力,“燕天天,你这不讲道理是我教的?” 当然是他教的。 燕知所有的任性肆意、自尊甚至自我都是牧长觉教的。 “我真的很长时间都在后悔。”燕知一低头,眼泪掉出去,“明明每一天跟你在一起,都是最幸福的,为什么我会说那么一句话。” “为什么我许愿和你在一起才是真心的,偏偏是这么一句话应验了。” “但是现在我在这儿。”牧长觉温声说,“不是你告诉我,一切已经过去了?” 燕知的确以为是可以过去的。 牧长觉向他确认,“是过去了吗?” 燕知抬起湿漉漉的眼睛,“我要出一趟远门。” “去哪儿?”牧长觉立刻问。 “去解决一点事情。”燕知的眼泪慢慢干了。 牧长觉沉默了一会儿,“我能陪你去吗?” “时间不会太长,我尽早回来。”燕知从杯子里喝了一口酒。 牧长觉很难见地坚持,“你要去哪儿?做什么?我需要知道。” “我在国外的那几年,”燕知闭了一下眼,像是举起一把刀,“有个人一直陪着我。” 牧长觉望着他,问了一个让燕知怎么也想不到的问题,“有他陪着你,让你好过一点儿吗?” 燕知低着头睁大眼睛。 他不能一直哭。 牧长觉会看出来。 然后他点头。 “那你现在是去见他吗?”牧长觉问真心话不再需要赢。 燕知又点头。 “他是最近联系你的?”牧长觉继续问。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不确切。 但燕知还是点头。 漫长的沉默。 “那我就不陪你去了。”牧长觉的声音仍然很轻,轻得燕知觉得嘴里太苦了。 好像他这辈子吃过所有的药此时此刻都通过喉咙返上来,只要他一张嘴就会全吐出来。 “燕知,我没有怪你,我永远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指责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