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舒贵妃在冷宫自戕的事情迅速在后宫传开了。 启献帝刚刚得知此事时大吃一惊!他是很痛恨这母子俩,但却一直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置,她怎么就自行了结了呢? 及至后来从周管家半遮半掩的话语中明白,这或许是德妃动的手,心里未免不喜。 一个嫔妃竟然敢越过他去处理后宫的事,这本身就是对皇权的一种挑战。 周总管一早就从太后的态度窥得她对这件事的态度,知道德妃日后怕是要母凭子贵再升一级,何妨此时卖个好儿呢? 见状于是劝道。 “贵妃娘娘本来也是该去的,德妃替您做了这个恶人,不损皇上的阴德,岂不是一桩美事?” 缠绵病榻久了,人往往更加信奉鬼神,启献帝闻言顿觉有礼,横竖舒贵妃最后也是个死,早死晚死其实没什么区别。 最重要的是,人不是他下旨杀的,冤有头债有主,就是日后索命,也怪不得他。 想到这里,他顿时释然了。 “那就葬了吧。” *** 宁王是在启献帝寝殿附近遇见允王的。 小小少年大概是刚刚跪了半日的缘故,脸色并不太好。 夏日午后闷热,即便有屋檐遮挡,依然抵不住地面热浪滚滚,扑打在脸上,随时都有中暑倒地的感觉。 父皇不肯见他,只说让他回云华宫好好将养,没事不要总跑过来了,他还待分辨什么,却被周总管客客气气地请出来。 允王失魂落魄上了汉白玉小石桥。 母妃不明不白死在了冷宫,对外宣称是畏罪自戕,但他心知肚明,母妃绝不会做这样的事。 她在富贵窝呆了小半辈子,莫说没有那份勇气,便是有,她也绝不会在父皇没宣判之前,自杀谢罪。 母妃自戕的皇子在后宫要背负什么,她太清楚了,所以她绝不会让自己置身于那样的境地。 一定是有人杀了母后! 是德妃?善嫔?还是什么他想不到的人? 不管是谁,能在这后宫动手的,一定是得到了父皇的默许。 允王想着,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愤世嫉俗的神情,双眼赤红,脚下步子也随即加快,结果径直撞上一堵人墙。 抬眼一瞧,是宁王。 小少年下意识眼睛一亮,随即又黯淡下来,规规矩矩行了个礼。 “三叔好。” 宁王没有说话,亦没有出言安慰,径直走下白玉桥。 允王瞧出来三叔像是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,连忙跟上去,垂首屏息随侍在侧。 少时,宁王在云华宫门口站定了,回转身看着允王,伸手递过去一把匕首。 允王吓了一跳,仿佛心里那点小九九被人悉数看穿了一样。 “想动手吗?” 宁王的声音平淡且没什么起伏,但他知道,三叔向来是说一不二的。 那一瞬间,弑母之恨袭上心头,他看了一眼皇帝寝殿的方向,手指抖得厉害。 宁王很有耐心地维持着递刀子的姿势。 允王沉默许久,伸出去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,颓然顺着墙滑坐在地,双手抱头,将脸埋在膝盖中间,继而有压抑的哭声传出来,闷闷的,像是被捂在胸腔。 宁王微不可闻地点点头,鼓励式地拍拍允王的肩膀。 “你跟他们不一样,也不该跟他们一样。” *** 马车声吱呀,被轮子滚滚碾过,随即将声音吞噬,继而新一轮的碾压。 允王坐在出宫的马车上,心里还有些不确定的实感,他真的跟着三叔三婶出来了。 对于这一辈子除了秋狩便再未踏足宫外的他来说,什么都是新鲜的。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块糕点,温言道。 “吃些甜食,会舒服些。” 他机械地接过来,想开口道谢,但嗓子却哑得厉害。 陆夭像是知道他的无所适从,伸手又递过来个水袋。 “早晨新熬的梨水,你三叔让我随身带着的。” 她态度很随意,既不像是刻意关怀,也没有显出什么轻慢,就还像当初在宫中头一次遇见那样,这让允王心里好过了些。 这个时候,他最怕接触旁人同情的眼光,这会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,他是个刚刚丧母,且死法极其不光彩的可怜人。 “要去西街一趟吗?”陆夭小小地咬了口核桃酥,“那边零嘴不错,带一些去大理寺?” 允王体弱,自幼也没什么出宫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