袅袅却掩不住冲天杀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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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条路,是京城最后的屏障,也是扼住帝国咽喉的铁索。皇浦云太清楚了,大殿上的那位陛下,最怕的从不是兵临城下的壮烈,而是这般温水煮青蛙的煎熬。紫云路一旦被断,京畿粮草七日告罄,到那时,不用他挥师南下,禁军自会哗变,百姓自会揭竿。
“将军,斥候来报,京郊禁军已调动三成。”副将低声禀报。
皇浦云嘴角勾起冷峭弧度:“让他们动。传令下去,今夜各营加餐,明晨卯时操练如常。”
他要的从不是玉石俱焚,而是让金銮殿上的人真正尝到恐惧的滋味。昨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说,宫里的御膳房连燕窝都换成了糙米,禁军在九门日夜巡弋,却连西北军的先锋营都摸不到。
远处,京城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,像一头困在牢笼里的病狮。皇浦云知道,此刻的姬子云定是在龙椅上辗转反侧,望着舆图上紫云路那个小小的红点,如芒在背。
这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。他将刀悬在姬子云头顶,却偏不落下,只让那寒光日日映着帝王的寝殿,直到那不可一世的骄傲,被日复一日的等待磨成粉末。
帐内烛火摇曳,映着墙上悬挂的《天下舆图》。皇浦云修长的手指点在紫云路上,那里恰是通往京城的命脉。他要的不是速胜,是让那座孤城里的帝王,一步步看着自己的江山,在饥饿与恐慌中分崩离析。
夜风渐紧,吹得帅旗猎猎作响。西北军的营帐静得出奇,只有刁斗声在旷野里此起彼伏,像一记记重锤,敲在京城每个人的心上。
金州州牧府的书房里,烛火摇曳。州牧捏着密信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,信纸边缘被攥出褶皱。窗外的风卷着残叶掠过檐角,他却浑然不觉,目光死死钉在“皇甫云”三个字上。
前几个月皇帝秘密派军队在金州胡作非为,要不是皇浦云大将军助力,自己可能死了都不知道。案头的青瓷笔洗里,墨汁映着他眼底跳动的火焰,那是被皇权碾碎的忠心得以燎原的恨。
“来人。”他扬声唤道,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。亲卫推门而入时,正见州牧将火漆印按在素笺上,朱砂在灯影里凝成血珠。“把这个交给皇甫将军的人,”他指尖点着信笺,一字一顿,“告诉他,金州三万甲士,愿为前驱。”
风突然灌进窗棂,烛火猛地拔高,将他身后悬挂的《金州舆图》照得透亮。图上的山川河流,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即将出鞘的利刃。
帅帐内烛火噼啪作响,皇浦云指尖轻叩着檀木案几,目光落在沙盘上新添的两面牙旗上。金州的虎符与佰州的降表被亲兵呈上来时,他甚至没抬头,只听见帐外传来甲胄摩擦的脆响——那是新投效的将领们在帐外候命。
启禀将军,金州铁骑已过边关,佰州粮船正溯钧水而来。参军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振奋。皇浦云终于抬眼,青铜灯映着他眼底的寒星,告诉弟兄们,今夜加餐。
而此刻的紫宸殿,龙涎香也压不住御书房的霉味。皇帝枯坐案前,鬓角的白发比昨日又多了几茎。案上堆叠的奏报全是坏消息:金州牧献城时斩了监军,佰州刺史率五千乡勇倒戈,连京畿卫戍的将领都托病不上朝了。
咳——咳咳——剧烈的咳嗽让龙椅都跟着震颤,内侍忙递上参茶,却被皇帝挥手打翻。青瓷碗在金砖上碎成蛛网,茶汤溅湿了明黄的龙袍下摆,像一滩凝固的血。
皇浦云皇帝突然低笑出声,笑声嘶哑如破旧的风箱,他这是要把朕的骨头都拆了熬汤啊。窗外的夜枭叫得凄厉,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血丝顺着指缝渗出来,滴在那份墨迹未干的罪己诏上。
御书房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,映得龙椅上的人影忽明忽暗。皇帝枯坐案前,指尖冰凉,御案上的明黄奏折堆积如山,他却连朱笔都未曾提起。窗外寒鸦夜啼,一声比一声凄厉,像是在催促着什么。
他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军报,紫云路城的烽火已燃至天际,皇浦云的十万铁骑如黑云压城,连宫墙上的琉璃瓦都映出几分血色。那员猛将此刻正勒马城下,手中长槊挑着的,是他派去暗杀的死士头颅。
陛下,该歇息了。内侍的声音细若蚊蚋,却像针一样扎进皇帝的耳膜。他猛地攥紧拳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,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扭曲成狰狞的兽。一个月前那个雪夜,他在密室里亲自部署暗杀皇浦云,以为能永绝后患,却不想这杯酒最终酿成了焚城的烈火。
金銮殿的铜钟突然撞响,惊得檐角铜铃乱颤。皇帝踉跄起身,透过窗棂望向宫门外,紫云路城的方向,似乎已有狼烟漫过了城墙。他缓缓摘下通天冠,乌发如瀑垂落,露出了鬓角新添的霜白。案头的玉玺硌得掌心生疼,那方刻着受命于天的玉石,此刻竟比不过皇浦云腰间那柄染血的虎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