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衣长老枯瘦的手指攥紧了腰间玉佩,指节泛白。护营大阵的光幕像被顽童打碎的琉璃盏,在轰鸣中化作漫天流萤,最后一缕青芒消散时,他看见西营方向腾起的硝烟里,几个玄甲兵正踩着断裂的阵旗冲锋。
硝烟弥漫的战场上,轰鸣声震彻云霄。青衣长老望着前方溃散的玄甲兵,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。护营大阵在火炮的轰击下应声碎裂,那些曾让弟子们付出惨痛代价的金色光盾,此刻如同纸糊般脆弱。
青衣长老缓缓直起身,望着满地断裂的炮管和玄甲兵尸骸,喉间涌上腥甜。若是早几日动用这些火器,李师弟不会被光矛洞穿胸膛,张侄儿不必自爆元神……那些鲜活的生命,本可以不必化作阵前的一抔黄土。
残阳如血,映着骅州边城城头残破的玄甲。三百精锐玄甲兵如今只剩不足百人,玄甲崩裂处露出暗红血渍,断裂的长枪斜插在城砖缝里。为首将领拄着断裂的长枪,脸上几道血痕混着汗水淌进脖颈,战袍被硝烟熏成灰褐色,唯有腰间虎头令牌仍闪着寒光。
他望着西方佰州方向,那里曾是他们布下铁桶阵的营地。三个时辰前,护营大阵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节节溃散,火药撕裂铁甲的闷响犹在耳畔。,佰州守军用的是大炮,咱们的盾牌阵\"亲卫哽咽着递上水囊,被他挥手挡开。
城头风猎猎作响,吹得残破的玄字大旗哗哗震颤。将领摘下头盔,露出被炮火熏黑的发髻,目光扫过幸存的士兵——他们有的断了手臂,有的瘸着腿,却都挺直了脊梁。这炮火的滋味!然拔剑指天,剑锋映着残阳如血,\"休整三月,我带你们再踏佰州,把所有的损失都抢回来!
残兵们垂首擦拭兵器,甲胄碰撞声在暮色中格外清晰。远处黑风口的轮廓渐渐隐入夜色,风中似乎还飘着佰州战场的硝烟味。裂的枪尖狠狠扎进城垛,枪杆上\"忠勇\"二字在暮色里透着决绝。
佰州城头的断戟。皇浦云的卫队长周猛战袍上的血痂已结成暗红硬块,他站在皇浦云身后,何皇浦云一起望着远方玄甲兵撤退的烟尘,终于松开了紧咬的牙关,一口带着血腥气的浊息从胸腔里沉沉吐出。城楼之下,伤兵的呻吟与晚风混杂,掠过遍地焦黑的旗帜与断裂的枪矛,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腐肉的腥臭——这是驱逐玄甲兵的代价,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袍泽的血。他抬手抹去额角的血污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视线却已投向西北方的荒原。
那里,马蹄声如同鬼魅的低语,正沿着驿道蔓延,那些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骑兵,比玄甲兵更难捉摸,他们像狼群般撕碎粮道,又在援军抵达前消失在风沙里。皇浦云握紧腰间的虎符,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几分。玄甲兵虽退,佰州的土地却仍在颤抖,那些来去无踪的黑影,才是真正悬在头顶的利刃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疲惫压进骨髓,目光扫过城下残部,嘶哑的嗓音在暮色中响起:\"传我将令,清点伤亡,加固城防——今夜,警惕西北方的风沙。着他的声音掠过空旷的校场,远处荒原上,仿佛有几点幽绿的磷火,正随着马蹄声缓缓移动。
静室之内,烛火摇曳映照着十二道肃立的身影。皇浦云端坐榻前,双掌悬在费州牧后心,银丝般的真气顺着枯瘦的脉络缓缓游走,额角已沁出细密汗珠。他身后弟子们分作两列,指尖凝着淡青色光晕,共同维系着周身大穴的气脉流转。
榻上老者面色灰败如陈年宣纸,花白长眉随着微弱的呼吸微微颤动。这位执掌佰州三十年的州牧,此刻像株脱水的古松,连指节都透着老树皮般的蜡黄。静室四角燃着安神香,袅袅青烟中能听见铜壶滴漏的轻响,每一声都似敲在众人的心弦上。
窗外日影悄然西斜,青砖地上的光斑从菱形缩成狭长的一线。当最后一缕真气渡入丹田时,皇浦云猛地收掌,十二名弟子同时撤力,静室内顿时响起一片粗重的喘息。案上铜盆里的清水已泛起灰沫,费州牧原本灰败的面颊,终于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色。
费州牧缓缓睁开眼,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,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。他动了动手指,竟没有往日的迟滞与僵硬,反而带着一股久违的力道。他撑着手臂坐起身,只觉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涌过,腰间的旧疾、胸口的沉闷一扫而空,仿佛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沉重枷锁。
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,那双手不再是布满老年斑、青筋虬结的枯树皮模样,皮肤竟有了几分紧致,指节灵活,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血脉的搏动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,皱纹似乎淡了许多,连呼吸都变得绵长而有力,不再是从前那般气若游丝。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费州牧喃喃自语,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。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油尽灯枯,连佰州所有的郎中都束手无策,怎么会……半个月的昏睡,竟像是一场返老还童的美梦?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,清晰的痛感传来,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。
他掀开被子,双脚试探着踩在地上,稳稳当当,没有丝毫虚浮。走到铜镜前,镜中的人虽然两鬓依旧有些斑白,但面色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