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!
李梦卿自是一早儿便得了忠勇王吩咐,知晓此行是为黛玉张目而来。虽说应承了下来,可到底心下有几分不情愿。而今抬眼观量,便见黛玉身形纤细好似扶柳,面容姣好,罥烟眉下一双似泣非泣眼,真真儿是超逸凡俗,好似一株世外仙葩。
一见之下,原本的那点儿小幽怨顿时消散无踪,李梦卿暗生亲近之意,笑问:“你多大了?”
“到二月里就十二了。”
李梦卿眯眼笑道:“那我可比你大一些呢。不知为何,见了妹妹总能想到王府后花园里那一片木芙蓉。我父王每年都亲手种下一株木芙蓉,如今倒生出一大片来。待开花时,你来王府也瞧瞧可好?”
黛玉矜持应下。
李梦卿这才留恋不舍地挪向宝钗。待邢夫人介绍过,李梦卿也不曾追问宝钗姓薛为何留在荣国府,观量其面相,禁不住问道:“你多大了?”
宝钗道:“回郡主,二月里便要及笄。”
李梦卿眨眨眼:“那可曾字人了?”
宝钗道:“还不曾。”
李梦卿天真烂漫,忍不住道:“我父王说要留我到二十岁,你父亲也要这般吗?”
“这……回郡主,民女之父早已亡故。”
“哦。”李梦卿自以为懂了,只道宝钗要斩衰,随即回身到了次妃刘氏身旁。
刘氏便道:“梦卿难得与这般多女孩儿聚在一处,老夫人,我看不如让她们小的自去耍顽?”
贾母忙道:“该当如此。”当下吩咐王夫人,将后头大花厅拾掇了,招呼郡主并一众姑娘去小坐。
荣庆堂里,次妃刘氏陪着贾母等说话儿自是不提。却是李梦卿与一众荣国府姑娘到了花厅,没了次妃刘氏看顾,李梦卿自是松快了许多。
略略与众人说过几句,便道:“不若咱们耍顽一会子可好?”
探春赞道:“好啊,不知郡主想顽什么?”
“可有投壶?”
李纨在外间看顾,闻言紧忙打发丫鬟取了投壶来。众姑娘家又商议着如何惩处,议定输者抽令,而后依令行联句。
当下花厅里热闹起来,时而合掌齐赞,时而惋惜不已。黛玉暗自观量,那郡主李梦卿笑语晏晏,不拘俗礼,又性子洒脱,倒是让人亲近。
也不知为何,郡主时而便朝着她观量过来,还特意寻她说了不少话儿。这一场投壶,临近午时方才罢休。却是有仕女进来与李梦卿言语一番,李梦卿正在兴头儿上,闻言撇撇嘴,沮丧道:“可恼,方才在兴头儿上,次妃就催着我回王府了。”
顿了顿,一手拉过黛玉,一手拉过探春,笑道:“往后我叫人来接你们来陪我可好?”
黛玉道:“郡主有请,我自是别无旁的话儿。”
探春也道:“那便说定了,下次我舞剑给你看。”
李梦卿顿时重新高兴起来,不迭声道:“好好好,过两日我便叫人使了车马来接你们。”
言罢依依不舍起身,随着侍女与李纨去到前头荣庆堂,又与贾母等人一番告别,次妃刘氏便问:“梦卿可曾与姊妹们合得来?”
“都合得来,尤其林姑娘与三姑娘,林姑娘高洁超逸,三姑娘洒脱利落,颇合我心意。”
次妃刘氏虽讶然为何多了个三姑娘,转念一想,这般也好,多个三姑娘也能遮掩一二。
如今黛玉是孤女,这才养在荣国府。那林如海临死前上遗书,请圣人赐婚,又反复申明待黛玉长成时再下旨意。为的是什么?不言自明,为的自然是防着荣国府生出贪心,故意将黛玉养死了!
来之前,王爷还想着将黛玉收做义女,说是如此也算报还李惟俭一二了。次妃刘氏问明缘由,赶忙拦下!
且不说收做义女,须得到宗人府过一道手续。这般施为,好似司马昭之心一般,荣国府上下又不傻,只消寻思寻思忠勇王与李惟俭的关系,谁还不明白黛玉早与李惟俭定了亲事?
如此,岂不有违黛玉亡父拳拳爱护之心?若真有个意外,那可真真儿是恩将仇报了,到时候说不定那李复生如何恼怒呢。
一番劝慰,忠勇王才知不妥,思来想去,方才搬出亲闺女李梦卿来。
思忖罢,次妃刘氏便与贾母道:“老夫人,难得梦卿与林姑娘、三姑娘亲近,这才人、赞善还要去宫里过一道手续,实在繁琐。我看也别顶着这般虚名了,若老太太准许,三不五时的让她们小的聚在一处,便算是个手帕交,往后也好常来常往的,老太太看如何?”
“那自是好的,老身哪里会不准?”贾母笑得合不拢嘴,这会子也闹清楚了,人家王妃从头到尾不曾提过宝玉,果然不是为了相看宝玉而来。许是孙媳妇李纨多有提及家中女子出彩,这才引得小郡主李梦卿前来相看吧?
此事定下,次妃刘氏不再停留,任凭贾母、王夫人、邢夫人等送出仪门,领着李梦卿乘坐马车,朝着忠勇王府邸回返而去。
贾母等人回返荣庆堂,众人自是朝黛玉、探春道贺。王夫人强忍着心下别扭,语重心长嘱咐了探春几句。旋即被坐着轮椅而来的王熙凤岔开话题。
嬉笑欢乐声中,唯独二人心绪极差。
一个是‘外男’宝玉,此前躲在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