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顿时喜道:“我们姑娘正苦夏呢,这冰块送的真真儿及时。不但我们姑娘,平儿姐姐瞧——”司棋指了指额头上的红痘,道:“这天儿热得,连我都上了火。”
平儿瞥了其一眼,揶揄道:“你啊,怕是心火。”
“啊?”司棋吓了一跳,她正哀怨俭四爷一去小半年,她久旷之身单只是用那角先生难解相思呢,不料竟被平儿点了出来!
平儿便道:“听说前儿你又跟王嬷嬷吵嘴了?”
司棋暗暗松了口气,忙蹙眉道:“那老虔婆仗着奶过姑娘,占起姑娘便宜来没完。前儿那冰镇的莲子羹本是留着姑娘用的,王嬷嬷来了也不过问一声,抄起来就吃。真真儿是好大的脸子,她眼中哪里还有主子?”
平儿便道:“我可是听说王嬷嬷跑去大太太跟前抹了眼泪,你近来留意一些。”
司棋浑不在意道:“那又如何?说破天也大不过一个理字。大太太若觉得我不该护着姑娘,撵我出府就是了。”
平儿气恼道:“好端端的,怎么扯到撵你了?快莫说了,越说越不靠谱。”
说话间进得内中,二姑娘迎春正娴静端坐了,打着络子。见了平儿,紧忙迎将上来。
略略说过几句,平儿命人将那两方硕大的冰块抬进来,迎春眨眨眼,便道:“这……这回的冰块怎地这般大?”
平儿便笑道:“这可不是府里采买的,是我们奶奶自俭四爷府上回来,傅姨娘说家中多存了冰块,这才送了一车过来。”
迎春神思恍惚,她与李惟俭的姻缘拖延了,虽俭兄弟信誓旦旦的,可她心中难免惴惴多想。
此时便听平儿打趣道:“旁的姑娘那里,只怕要小上一些。可二姑娘这里,总该得两块大的……左右都是自家的物件儿。”
迎春顿时面腾红云,结巴道:“平……平儿姐姐!”
平儿便道:“俭四爷这会子怕是在路上了,说不得三五日的就回了京师。咯咯……罢了,我还得往三姑娘、四姑娘处送冰块,二姑娘歇着吧,我走了。”
平儿走了,迎春闲坐了,拿起络子来却怔怔出神。想起俭兄弟素日种种,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羞人处……她心下纳罕,往常被他轻薄,心下羞怯不说,过后总是有些别扭,生怕传扬出去。
这小半年不曾见,夜里梦了七、八回,每一回都是在轻薄自己。而今想来,竟隐隐想念那轻薄。
喟然一叹,迎春收摄心思,略略打了几下络子,忽而便见一旁的大丫鬟司棋也怔怔出神。那面上的神情,依稀就像是照镜子一般。非但如此,司棋还咬了手指,面腾红晕,引得迎春顿时身下凉意袭来,不禁并拢了双腿。
“你——”
司棋回神,纳罕道:“姑娘有事儿?”
二姑娘心下气恼,又不知如何开口,便道:“我有些热,你去将那冰块采一些进来。”
司棋应下,挪动莲步而去。迎春嘟了嘴,心下竟有些吃味,想着下回可不叫司棋来援手了……瞎!自己怎地这般不要脸子了?
迎春埋头被褥里,就差抱着被子来回打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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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儿给探春、惜春送过冰块,便转向梨香院。
平儿自是个周到妥帖的,只因薛姨妈今儿与薛蟠一道去了王家,至今还不曾回返,家中只余下宝姑娘,因是这才最后送来冰块。
出得东角门上了夹道,抬眼便是俭四爷曾借住的东北上小院儿,如今却拨与了薛蟠居住。虽不曾明说,平儿却知这是薛姨妈怕薛蟠在外间惹是生非,与王夫人商议过,说动了老太太,这才将薛蟠打发到了此处。
那院门敞开着,内中莺莺燕燕嬉笑着,多是薛蟠收了房的姬妾。平儿心下厌恶,只觉物是人非。
快步而行,不片刻到得梨香院前,却正好撞见回返的薛姨妈。
见过礼,道明来意,二人便一先一后入得内中。
宝姑娘听见响动迎将出来,三人自是一番言语寒暄,这才入得内中。
平儿便道:“这冰块不是府里采买的,却是我家奶奶今儿去的俭四爷府上,那傅姨娘说家中存多了冰块,这才送来一车。二奶奶便打发我四下散散,人人有份。”
薛姨妈笑道:“哟,回头带我谢过凤姐儿。”
平儿笑着颔首应下,又道:“是了,听闻内府那水务股子,这一二日就要分红,姨太太可莫要忘了。”
薛姨妈就道:“我今儿也听闻了,啧啧,”转头看向宝钗道:“你舅母说,内府来了十几两运银子的大车,将内府门前的石板路都压坏了!”
平儿见诸事妥当,便起身道:“姨太太既然知晓了,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哎,同喜、同贵,代我送送平儿姑娘。”
两个丫鬟送平儿出院儿自是不提。
眼看平儿走远了,薛姨妈这才笑容一敛,面沉如水。
宝姐姐凑过来,端着一盏温茶道:“舅母……这回又说什么了?”
“哼,她能说什么?”薛姨妈气不打一处来。自上回王舅母谋算薛家家产,薛姨妈就起了防备之心。
此番王家连连邀约,薛姨妈想着也该给薛蟠说一门婚事了,便领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