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无缘得见。其后与林兄书信往来,这才知晓复生竟与林兄有旧。近日复生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啊,愚今日得见,复生果然名不虚传。哈哈,请,复生到得此处莫要客套。”
常言道‘伸手不打笑脸人’,眼见贾雨村如此热切,李惟俭顺势道:“雨村公谬赞了,我不过是机缘巧合,这才立下寸功。当不得雨村公如此夸赞。”
“复生太过自谦,复生不若在金陵城扫听一番,只怕勋贵、士绅,无人不对复生翘首以盼啊。”
二人说说笑笑,过大堂、二堂转进内宅,过了三堂,这才进得正房里。
酒席早已备下,内中有一女子二十许人,见二人到来紧忙迎了出来。
贾雨村松开抓着的臂膀道:“这是拙荆。”
那女子上来见礼,李惟俭哪里敢接?从林如海那儿论,他可是晚辈。当即避过,赶忙施礼:“见过夫人。”
贾雨村就道:“此间并无外人,复生就没讲那些俗礼了,且先入席。今日酒宴,可都是出自拙荆之手。”
“哦?那可要好生品尝一番夫人的手艺了。”
二人净了手落座,略略寒暄,饮过几杯酒,贾雨村便道:“复生此番可曾去过扬州?”
李惟俭停箸蹙眉道:“我专程去过扬州,看望过林叔父……哎,林叔父此番只怕,能熬过几个月就不错了。”
贾雨村眉头大皱,心下惆怅不已:“林兄才这般年岁,着实可惜了。”
“天道无常啊。”
二人满饮一杯,贾雨村思忖着道:“今日冒昧请复生来家中,实在是因着愚心中不安。”
“哦?”
贾雨村道:“复生可知荣国府贾琏?”
李惟俭点头:“我与琏二哥素来交好。”
“那复生可知,那贾琏数月来隔三差五便来寻本官?”
李惟俭愈发纳罕,问道:“琏二哥来寻雨村公?不知所为何事啊?”
“呵,”贾雨村轻蔑一笑,说道:“还能为何?林兄自知大限将至,我那女弟子去向存疑,林兄还不曾拿定心思将林姑娘托付何人。贾琏拿了荣国府老太君的信笺,来寻本官作保。说来日定会好生养育林姑娘,待其及笄,则令那位衔玉而生的与之完婚。”
李惟俭听得眉头紧蹙。他早知贾琏此番南下并不只是护送黛玉那般简单,却不知其得了贾母之命,这会子就要拿了黛玉的婚书。
事关黛玉,李惟俭强忍着心中翻腾,低声问道:“原来如此……那不知雨村公可是给琏二哥做了保?”
贾雨村缓缓摇头:“不得林兄松口,我如何好作保?且荣国府衰败之相已显,十年前的旧事圣人可不曾忘怀啊……”
李惟俭颔首道:“雨村公所虑甚是。”
他心思电转,暗自思忖,若无旁的变故,林如海别无选择,比照林家旁系一副吃绝户的丑恶嘴脸,荣国府好歹还要些脸面。且贾母的确真心疼爱黛玉,这才明知荣国府要日渐衰败,依旧写了婚书,将黛玉许给了宝玉。
宝玉或许不知此事,但贾母、贾琏、王熙凤,乃至于黛玉却是知晓的。所以此番回返荣国府,黛玉才会瞩意于宝玉,王熙凤才会在日后开玩笑说黛玉是贾家的媳妇儿。
此后宝玉、黛玉彼此明了心迹,黛玉便安下心来,只待有一日与宝玉完婚。却不料天有不测,最后与宝玉成婚的是宝钗,黛玉落得个‘玉带林中挂’。
贾雨村身为此桩婚事的保人,黛玉又是其女弟子,哪里会忍得了?这才有其后贾雨村带人抄了荣国府……
理顺内中逻辑,李惟俭略略舒展眉头。因着薛蟠之事,李惟俭先入为主,认定贾雨村此人是忘恩负义之辈。如今想来,这般先入为主只怕是早了些。贾雨村此人到底如何,还需往后再看。
虽不曾得到林如海答复,可恩师所写的信笺已递了上去,李惟俭思忖着,此番总算不用在林家、荣国府之间二选一了,好歹还多了个选择。贾雨村能想明白的事儿,林如海又如何看不明白?
这般想来……优势在我啊!
因是开口说道:“雨村公所虑,此前在扬州时,林叔父也仔细问了我荣国府情形。我事无巨细说了,料想林叔父必有考量。”
贾雨村舒展眉头道:“如此甚好。来,复生满饮此杯。”
“雨村公,请。”
二人饮过一杯,不再说此事,转而说起了朝局,不免又提及盐政,顺势又提起了林如海。
贾雨村惆怅道:“愚多得林兄襄助,方才能起复,有了如今情形。奈何……愚还不曾报还一二,林兄就遭了此难。”
李惟俭心思转动,说道:“我听闻,雨村公当日是得了林叔父信笺,又得荣国府之助,方才起复金陵知府?”
贾雨村眨眨眼:“复生这话从何谈起啊?当日吏部钱天官乃是林兄座师,愚起复自是得了钱天官之助。贾存周不过是引我上门罢了,可谈不上襄助。”
“原来如此,哈,这怕是我记错了。”
这下就对了!无怪贾雨村不卖荣国府脸面,敢情人家起复是走的林如海门路!
贾家当年的确号称贾半朝,可十年过去,还能指使得动吏部尚书,这就有些过分了。若果然如此,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