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落魄山。 大骊京城一条千步廊两侧的南薰坊和科甲巷,衙署扎堆,兵部衙门就科甲巷,对门就是鸿胪寺。 宋和说道:“国师说在山上立碑,是一种帮助山下兜底的举措。山上有神仙,山下的凡俗夫子,单凭自己是注定无法兜底的,就得有个规矩在,让山上山下各自循规蹈矩。” 只要提及崔瀺,皇帝还是习惯性简称国师,说到陈平安,则是陈国师。 陈平安点头道:“不至于使山下之人,不敢言而敢怒。” 老尚书沈沉,拄着拐杖走出御书房,笑道:“姜老宗主,随便聊几句?” 姜尚真挪步笑道:“好说好说。” 老人坐在台阶那边,姜尚真就坐在老人身边。 很快赵端瑾也离开御书房,径直去往礼部衙署。 老人笑问道:“姜老宗主,你参加这种议事,会不会觉得很无聊?” 姜尚真说道:“大饱眼福,岂会无聊。” 老人点点头,“文人的怀才不遇,美人的深藏不露。一般人都觉得没啥看头,像姜老宗主这样的高手,就大不一样了。” 姜尚真眼睛一亮,有的聊,莫非是遇到同道中人了?! 老尚书你要是这么聊天,我周某人可就要提起精神了! 果不其然,双方越聊越投缘。 等到陈平安跟皇帝宋和走到廊外的时候,周首席正在压低嗓音,给老尚书说那男女之间,情与欲的区别。 老尚书稍稍坐姿歪斜,摆出竖耳聆听状。 前者是“当时只道是寻常”。 一个却是“事后只道寻常”。 老尚书闻言,会心一笑,“此身老矣,除非春梦,重到少年。” 姜尚真便与之交头接耳,说我家云窟福地,有一种灵丹妙药来着,价廉物美效果绝佳……结果就被黑着脸陈平安踹了一脚。 这天夜幕沉沉中,一个年轻道士,他偷偷摸摸来到石碑旁,眼见着四下无人,这才伸手轻轻一拍碑首。 很好,愈发牢固了。 将来正阳山如果有幸出了个好苗子,能够凭借一场光明正大的问剑,说服落魄山撤掉这块石碑。 结果等他,不对,是等她返回自家宗门边境,想要一剑劈掉石碑……咦,怎么砍不动石碑丝毫呢。 到时候就有意思了,正阳山尴尬,落魄山也尴尬。 反正只要贫道不尴尬,尴尬的就是你们。 陆沉抬头,喃喃道:“大夜弥天,阳和启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