鹅和种夫子都收了贾老哥的钱?不然你们一座书院,又不是酒桌,贾老哥能去那边讲个锤子? 陈平安笑道:“世事洞明皆学问,人情达练即文章。贾老神仙的书外学问,崔宗主和种夫子都很认可,我就帮你答应此事了。” “啊?” 贾老神仙一时间慌了手脚,“可贫道一向口直心快,是顶不会圆滑做人的,哪里当得起这份赞誉。” 陈平安双手笼袖,微笑不语。 陈灵均翻白眼。小米粒挠挠脸颊。 贾老神仙懊恼得一跺脚,看看,又说错话了不是?!瞧不起自己的道行,岂可瞧不起崔宗主与种夫子的眼光和厚爱。 陈平安开口解释道:“要说崔东山可能会跟你开个玩笑,种夫子是什么人,你很清楚,外人担任书院讲习,种秋不点头,崔东山是没办法往里边随便塞人的。至于具体的授业内容,接下来风鸢渡船南下桐叶洲,到了鱼鳞渡,贾老神仙自己去与种夫子聊。” 贾晟搓手道:“硬着头皮试试看,若是德不配位,难以胜任讲习一职,都不用种夫子赶人,贫道自己就会卷铺盖滚蛋。” 长命问道:“主人,听说马上就要封正五岳,我们这边需不需要准备贺礼?” 五岳封正这类山上的大喜事,按例一洲境内的宗门和大仙府,都需要道贺,表示表示,一般都是宗主、掌门亲笔书信一封,再备上一份与山头地位匹配的贺礼。 陈平安说道:“除了晋青和范峻茂,其余几尊山君那边,我们落魄山就不拿热脸贴冷屁股了。” 贾老神仙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意味,有嚼头。 掌律长命笑道:“先前在北俱芦洲那边,我们遇见了几位高人,贾管事与他们一番攀谈闲聊,对答如流,极为得体。” 贾老神仙赧颜道:“喝酒误事,管不住嘴,喝酒误事啊。” 陈灵均一巴掌拍在贾晟胳膊上,“贾老哥,可以啊,又立奇功!” 谁不清楚,掌律长命可不轻易夸人。 贾晟无奈道:“算不得,算不得,莫说是什么奇功,如今想来,心有余悸,后怕不已。怕就怕酒桌上哪里说得不对了,连累那些夫子们对我们落魄山的观感都不好了。” 官场嘛,山上山下都一样,既怕不说不做是个错,更怕说错做错更是错。 陈灵均哈哈笑道:“怕什么,只要是在酒桌上,贾老哥你与那位刘酒仙,俱是无敌手!” 贾晟一阵头大。哪敢与刘剑仙相提并论。 陈平安好奇道:“哦?怎么讲,遇到了谁,聊了什么,仔细说说看。” 长命便将那个酒局的详细过程,娓娓道来。陈平安听得聚精会神。 原来在北俱芦洲一处仙家渡口,贾老神仙陪着掌律长命,与当地仙府谈妥了一笔生意,附近有座酒楼,刚好有卖一种名为“双泉酒”的仙酿,知道贾晟好酒,又谈妥了正事,掌律长命自然没有异议,结果就刚好碰到一行人,已经在酒楼落座喝酒,相比上次骑龙巷,少了个婆娑洲醇儒陈氏老人,多了两位相貌清癯的儒衫老者,还有一个仆从模样的木讷老翁。其中那两张熟面孔,正是曾经造访过小镇骑龙巷的洛阳木客庞超,与女修秦不疑。 秦不疑豪爽,主动邀请掌律长命和贾晟一起喝酒。 那三位老先生,瞧着刚好是一富一贵一穷的气态。 其中黄真书,自称是修水芝台书院的讲习。 还有个叫曾新序的老夫子,说自己曾是一个小国修撰,如今无官一身轻了,就跟着难得偷闲的两位老友,一起游历大好河山。 最后一个名为樊城,不太喜欢说话。 一开始贾晟还有点拘束,只是酒一喝,几杯醇香扑鼻的山上仙酿下了肚,胆气立马就足了,虽说老道士极有分寸,绝对不敢喝醉,可是那种微醺状态,真是妙不可言。再加上那个黄真书颇为健谈,敬酒劝酒的本事都不低,一来二去,贾老神仙可不就打开了话匣子。 这就一路聊到了落魄山,陈山主,道德学问……滔滔不绝,贾老神仙的言语,看似百无禁忌,实则皆是恰到好处的火候分寸。 等到与喝酒如饮水故而最投缘的黄真书,聊到那位南丰先生,贾晟就一饮而尽,来了句“南丰文章世独有,水之江汉星之斗。” 掌律长命敏锐发现那个叫曾新序的老夫子听到这里,笑着摇摇头。 黄真书笑问道:“那位年轻山主,可是推崇《道山亭》《墨池记》这类脍炙人口的文章?” 这位老夫子,好像已经在酒桌上等着目盲道士,说出口那些都是老调常谈、已成定论的赞誉之词。 贾晟哈哈大笑,连连摇头,“我家山主对南丰先生之所以如此推崇,却不仅仅在文章的‘词严理正,却在布置